黑暗中的光芒。

*內含CP:Reese/Finch、Reese&Carter

*提及S3 Carter重要劇情，尚未看完S3者小心劇透

You Are Beyond Description

他知道真正的吻嚐起來的模樣。

細胞與細胞之間的緊密堆合，比任何時刻都更意識到口腔或是氣管裡黏膜的存在；會突然把你拉近寂靜的黑或是刺眼的白，讓你赤身理解到另一個生命的搏動。

那是真正的吻。

他有時候會想像Finch怎麼用比他廣博數百萬倍的驚人辭藻，去形容一個吻的感受。然後在想像裡比較兩人之間的差異，他想，Finch或許會引用某些他未曾聽過的名家的話語，使用偉大的譬喻，讓Reese懷疑自己的嘴唇到底長成何物，或自己是否曾經吻過。

然而比起得到答案，他更有興致於拉過Finch的後頸，品嚐煎茶或是甜甜圈的味道。

＊

世界突然成為黑暗。

原本他和Carter正肩並肩走在紐約的道路，快樂於千辛萬苦扳倒難以撼動的敵人，連相連到遠處的路燈都是能被欣賞的地面星辰，他們還要繼續合作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，或是，挽救它墜落深淵。

然後槍傷響起。

Reese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，亦或大腦無意義地美化視覺，一朵紅色的鮮花從Carter的胸前冒出，宛如頒獎別上的胸花一般無害和驕傲。

過去Reese所認識的Carter像一張張相片連成的動畫快速撥動著。因為無可妥協堅持而高挑起的眉毛，具有女性溫柔而沙啞的嗓音，因為擔憂兒子安危而流下的脆弱眼淚，因為妝點而美麗的臉龐。隨著暗夜紐約街頭的長風颳嘯，幀幀照片，那些Reese所知道、也所僅只知道的Carter就隨之飛往遠方，他連撿拾的機會都沒有。

無助像增長的藤蔓盤住他的雙腳，他跪下，看著Carter在痛苦中掙扎堅強抑或軟弱的面孔。

Reese低頭想去捕抓感情上無法承認的，Carter最後的囈語。他如同小鳥輕輕銜住她的嘴唇，像想將某整希望或是生命之光，溫柔地哺渡進去。

然而只消一秒，也僅有那一秒，Carter給他的全副無助、脆弱、倚靠，就像宏偉的城牆崩垮瓦解，蕩然無存。

他就失去了Carter和消逝那一秒心底所有湧上的情感。

他認為他再也無法找到解答。

＊

那只是再之後的某個過於閃耀的午後，他們在Finch小小的圖書室裡，灰塵在陽光中散著金光。Finch因為讀著戰爭與和平入迷，而讓脖子扭成一個令Reese看著也疼痛的角度，於是他閃進廁所弄了兩條熱毛巾，用FBI訓練出的快速無聲抽走Finch手裡扎根牢固的厚重存在，再給Finch的脖子敷上毛巾以杜絕任何可能出現的抱怨。

Finch顯然瞭然此時也只需享受就好，於是他閉上眼睛，仰起頭，躺進Reese幫他熱敷的溫度裡。而Reese則順手將另外一條毛巾蓋到Finch的眼睛上。

見Finch似乎陷入舒適的黑暗之中，寄宿在Reese胸中的困惑卻突然如夏日蔓草不受控制，手心中的熱度像蒸熱的酷暑烈陽煎熬著他。

他竟比過去任何一次都快且輕易地投降。

「Harold，」溫柔的稱呼卻像清涼的雨水滋潤了他的焦躁，他想像Finch睜開被遮掩的雙眼，如以往任何時刻注視著他。「你覺得真正的吻是什麼感覺？」

「......」他看到Finch的嘴巴和金魚一樣張闔，忽怯懦地想把那個開洞也一同摀住。

「Mr.Reesee，」但他當然沒有那麼做，Finch平穩中帶點顫抖的嗓音淙淙傳出，「我不可能知道，因為那得問你Mr.Reese.」

「我想那就是你吻我的感覺。」

Reese眼前的光線倏地逸散射出，又重新合攏聚集，他疑惑地眨眼，而Finch握住他的手間接移開熱毛巾的舉動則變得像是慢格的動畫撥出一般。

「John,」Finch從想像中走出，跟他對上眼，「是否有些什麼在困擾你？」

「不，你怎麼會這麼想呢？」Reese企圖哼出笑讓氣氛緩和，卻發現他做太尖銳刻薄了些，反倒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意，而使他的沈默成為了承認。

「我就只是搞不懂，Finch……」於是他選擇了模糊地帶落腳，「為什麼好人總是死於非命？」他試圖皺眉，卻發現臉部的肌肉僵硬，讓他的表情無法順利改動。

「而你無法從一個吻中得到解答。」

Finch那樣平穩又高深莫測，看似憐憫他又像憐憫世界的臉龐，讓Reese想這座圖書館的書籍是否給了Finch看透一切的能力，讓Finch能用比他廣博數百萬倍的驚人知識，僅憑隻字片語就知道Reese無法用任何語調字詞組合的真正疑惑。

然後給予解答。

「而我真希望我可以。」Reese繃緊的臉龐線條終於放鬆，他將十指扣起Finch的頰側往上抬，像親吻蟬的薄翼親吻Fiinch的嘴唇，企望將無可看見的珍惜和需要傳達給Finch。

因為他知道這些全部都遠超過筆墨所能形容。

如果我真的哪天要開始寫RF果然，我第一個要著手處理的就是S3裡面John親吻Carter的劇情。

其實在S5看完之後，我都還是無法理解那個吻到底是怎麼回事。但是後來回去重看S1+S5John回憶Carter的劇情，我想，John是把Carter定位在「正直、世界需要這種人」的位置，並且他很欣賞Carter「堅強、不畏強權、做對的事」的人格特質。

我想這群夥伴對John都是獨特而無可取代的，但是Carter對於John的意義跟其他夥伴最不同的點，應該落座於Carter能看穿他的情感傷疤，而且敢於向John揭穿，並且要他走過這些傷痕，繼續活得好好的。（Finch可能更傾向於跟他一起「背負」，Root跟Shaw不感興趣，Fusco沒有纖細到能察覺）但是這樣的Carter居然死了，而他還活著（在Carter中槍的那個時間點）

而這樣的存在在情感上就會更有份量一些，以S3做為分界，應該可能可以看出（我只重看了S1所以不敢肯定）前期John介懷Jessica的死亡，後期他介懷Carter的死亡。

不過這個故事也是因為每個角色都有他所介懷的「死亡」而也才更精彩也不一定吧（吐血）

然後我又想，John可能更對自己這樣的情感更加迷惘一點，他可能很擅長衝進敵營射大家的膝蓋，但是在感性上我想還是Finch更加堅定一些。如果他吻了Carter，他難道不會在偶爾能夠得到的燦爛午後空閑時光，稍微疑問自己當初為何這麼做嗎？

並且，若又他是處於跟Finch交往的時刻，他會更加不解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吧？出軌親吻自己的好夥伴好同事好朋友？

而死亡卻讓這一切的鬱悶成為解不開的結。

只是他還是隱隱那樣在意Finch的想法，忍不住想要問卻又不知道怎麼問吧。

這大概就是我寫的時候的想法，能夠處理過這一個橋段，也才終於覺得能將R/F寫得更長更遠一些。

ps.beyond description就是超越筆墨形容的意思（如果翻譯的文言一點）